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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9章 奇蟲詭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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眾人此前的賭約,其實只是游戲之舉,蘇景行曾經化身在扶餘國行走過很長一段時間,再加上燕山暗子探來的隱秘,便是念珠中沒有相應的細節,有他在,想要混入玄魄門也無非只是多些周折而已。不過他們此行最多是不驚動太多弟子,若說要從因果、氣勢層次完全避開玄魄門內洞天真人的耳目,那還是天真了些。自家地盤,自然是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,就像是燕山此前在上清門的地盤裏安插了一枚釘子,那也要有徐真人的暗中呼應方能辦到。阮慈這次過來,只是和王真人打了一聲招呼,並未遮掩因果,掌道遲早都會掌握他們的行蹤。

話又說回來了,阮慈身系周天氣運,便是玄魄門掌道也不敢以大欺小,但若是結丹期的弟子,又如何與阮慈爭鋒,她想見瞿曇越,多數還是能見到的,只是見了以後會發生什麽還不好說。蘇景行對眾人道,“最好不要鬧出太大的動靜,若是給對方元嬰高人出手的借口,將我們遠遠地挪移出去,他們將山門轉走,想要再尋到人便是難了。”

他因在此地游歷過許久,對魔門手段又是精熟,此時也是智珠在握,展開幾卷仙畫,令眾人往頭頂祭去。只見畫中人物便走了下來,和眾人互換了位置,四人藏在畫中,被幾個傀儡收在背囊內,心念操縱這傀儡,卻是如臂使指,十分便給。彼此間神念對話,便猶如在耳邊一般,絲毫不虞為外人察覺,仿佛是在仙畫中自成的世界內傳遞。而這幾具傀儡,不論是氣機還是因果都十分完整,甚至和阮慈等原主毫無聯系,便是阮慈也不由直呼神奇,道,“小蘇,你不愧是得窺上境之密,這仙畫神通很有幾分自開宗派的味道呢。”

蘇景行道,“我還未擇定所持大道,不過對這畫道的確情有獨鐘。”

他雖然也不乏魔門鬼域手段,但這仙畫始終是獨門神通,和魔門結合,真是殺人於無形,這幾具傀儡都是從前在扶餘國修行的小宗弟子,也有些是魔門外傳,偶然間購買了蘇景行所繪仙畫,久而久之,逐漸沈迷,乃至被仙畫吞噬,將真靈投入過多,淪為蘇景行的魔奴。真靈和神識根本都被封印在仙畫之中,平日裏起居坐臥沒有任何不同,只要蘇景行心念一動,立刻便會隨他心意行事。

因這些傀儡壽數有限,養成也是不易,蘇景行早數十年便托辭外出游歷,讓他們去往城外,再將其收起,這樣可以延長使用期限,如今便恰好取出使用。連一應身份令牌都很經得起驗看,四人分了三批,陸續飛入扶餘國內,也曾偶然遇到道宮中人盤問身份,均未有任何波折,取出令牌之後,便被放行而去。

這扶餘國對不知情的修士來說,便是東南諸國中十分常見的景象,這裏靈機活躍,小宗甚多,和凡人雜處一處,不過凡人還是依托於修士而存。靈機繁盛之地,往往有十數家宗門各自圈地,而其中的弟子門人,其族人便在左近靈機貧乏處聚族而居。這裏瘴癘原本也不太多,只是前些年太微門和無垢宗大戰時,此地因無有強力大陣護持,也是憑空多了不少瘴癘,休說凡人,便連有些小宗都被完全吞噬,因此如今市面比以往蕭條了不少,但也呈現出百廢待興之勢來。處處都在招工收徒不說,便是凡人也多了不少機緣,原本資質不夠的凡人,只要能感悟道韻靈機,都有被宗門收走的。幾人行走間,便見了不少法器載著這些意氣風發的凡人在雲端穿行,地面上家人或是喜極而泣,或是望眼欲穿,情念蒸騰、百味雜陳,和紫精山那樣的幽靜地界相比,完全是兩樣韻味,也不像是南鄞洲那般萬眾一心,充滿了敬畏,而是各有思量算計,雖然雜亂,卻顯得生機勃勃。

阮慈如今所掌控的道韻,實則已達到金丹境界的極限,但修行卻不會因此停下,而是會不斷隨本能煉化道韻,就如同金丹無時無刻不在煉化靈炁法力一般,這已成為修士的一種本能。倘若這種修行永遠持續下去,卻遲遲不能破境,過於龐大的修為反而會成為修士的負累,正所謂不進則退,便是這個道理。修士破境並非是積累越深厚便越有把握,也有一段適合破境的時機,許多修士便是修為已然圓滿,卻又卡在了關隘上,久而久之,便是圓滿了關隘,法力過於龐大,不易駕馭,又很難找到去處宣洩,破境的希望也已經十分微弱。

不過在阮慈而言,卻並無這般難處,一來她有東華劍,想要將此劍裝滿,恐怕不易做到,二來她如今還多了兩尾怎麽都吃不死的魚兒,她得空了便會投入一些道韻飼養,按說她的道韻,並非什麽靈物都能消受,對於無法消化的人來說,周身太初道韻過多,便猶如陷入太初絕境,甚至會窒息而死,但那晝夜魚來者不拒,投下多少便吃多少,飽足之後便沈睡一段時間,阮慈再去查看時,原本在水中漂浮的道韻已被吃盡。因此她如今在人心中自然提煉出的道韻,幾乎全都餵魚去了,晝夜魚揣的小崽子已經長大了一絲,只是不知道何時才能成熟誕生。

四人的傀儡都有築基修為,在如今的扶餘國十分吃香,不少宗門都有意將他們聘為客卿,也不在乎來歷如何。四人也不著急,在蘇景行示意之下,分為兩組,各自投入兩家平宗做些修葺山門、熔煉寶材,重修大陣這樣的雜活。

以金丹修士的修為,想要將這些差事做好有什麽難的?最難還在於要把控速度和質量,不能叫上境修士看出破綻,又要顯出好來。蘇景行、姜幼文都有長足經驗扮演化身,阮慈也多次化為不同身份,亦能在扮演中找到樂趣,唯有沈七十分不耐,好在也沒有露出馬腳。如此過了一月不到,他們便被平宗不約而同地奉給上宗飛虹門,“飛虹門正要重修山門,還缺十萬力工,千餘築基管事,報酬要較我們這裏更多上數倍。幾位且先去上宗服役一段時日,倘若沒有機緣,再回我處來也是不遲。”

原來這段時間,這些平宗便在暗地裏查證幾人身份,如若身份是假,或者查出什麽差池,便不會將其推薦上去,也只有本地出身的修士能夠去上宗修葺山門,畢竟飛虹門乃是恩宗,在扶餘國也算是第一等勢力,倘若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混入去修山門,豈不等於是將腹心之地對外人敞開?

蘇景行早料到此節,才會這般安排,四人遠游歸來,阮囊羞澀,想要先賺取一些寶材再回歸門內,這也是人之常情。畢竟不是每個修士都能滿載而歸,大多平宗修士出門遠游尋找突破機緣,都是這樣狼狽不堪地勉強逃回,能夠全須全尾地回來,已是幸事,也多得是一去不回的。

也是多虧他早年的這幾處伏筆,四人並未受到什麽懷疑,便如常被編入隊中,往飛虹門飛去。這法舟遁速比築基修士還慢,唯一的好處便是節省法力,舟中甚是寬大,每到一處城池都會停一停,修士上上下下,十分熱鬧。一路上大約要走十幾日,才能飛到飛虹門。

這天夜裏,幾個傀儡正在自己的艙位裏盤膝打坐,四人在仙畫中卻是十分熱鬧,為了安撫沈七,正在陪他下鬥獸棋,蘇景行神色突然一動,道,“諸位,你們留心外界。”

三人也怕打草驚蛇,便以傀儡神識往外探查,並未看出什麽,蘇景行微微一笑,又掏出一卷仙畫來,展開給三人看了,畫中繪了一只螞蟻,正在蠕蠕爬動,看著和普通黑蟻幾乎沒有區別。但三人看了以後,便仿佛能感受到一絲極為隱晦的靈機,再看去時,便見到陰影中,一只只螞蟻爬成一條線,逐漸爬上這些築基修士的衣衫,黑光一閃,便沈寂下來,仿佛一點汙漬一般,神念掃去,毫無痕跡。

蘇景行道,“這是食氣蟻,玄魄門豢養了不知多少只,此蟲對修士倒是無害,但食性非常偏嗜,一只食氣蟻一旦啃噬了一名修士的氣機,便會牢牢記住這個味道。倘若有些修士打著化身降臨的主意,想要混入飛虹門尋找玄魄門的入口,那就正落入圈套了。不論是化身灌註,還是魔法迷惑,只要修士的氣機發生轉變,食氣蟻便會煩躁起來,發出音波,那麽執掌蟻後的玄魄門弟子便曉得是哪裏出了問題,一查便知端的。”

玄魄門馭蟲之能,也不免讓眾人嘖嘖稱奇,蘇景行笑道,“玄魄門根本功法天然被燕山天魔令克制,只能另辟蹊徑,想要由蟲得道。這食氣蟻主要就是用來防備燕山弟子,也不知多少燕山弟子想要混入玄魄門興風作浪,倘若沒有此蟲,玄魄門山門終日都被滋擾,不會有片刻安寧。”

他自然便是想要混入玄魄門中的一名弟子了,而且還頗有一些成績。至少這藏身仙畫的辦法,並未被食氣蟻看破,幾只螞蟻一路都十分安穩,之後幾日夜裏,又有一些奇蟲前來探查,姜幼文不免嘆道,“我們鴆宗也算是詭秘小心了,但也沒有玄魄門這般嚴密的。”

蘇景行道,“鴆宗隱藏蹤跡的手法,我雖然不知詳請,但可以猜的出來,並非嚴密,而是殘酷,只要非我門人,都會無形間死去。這是因為鴆宗門人稀少,毒力又猛烈,這樣做最是便宜。玄魄門則又不同,蟲子是天下間最容易繁衍的東西,他們實在不怕損耗,也不覺得麻煩,只要一名結丹弟子便可駕馭數以億計的蟲豸,你覺得嚴密,但其實對他們來說十分簡便,並無任何操勞之感。倘若沒有燕山鎮壓,玄魄門憑借這些奇蟲,崛起之勢會比我們猛烈許多。”

他到底是燕山門人,隨時要弘揚一番鎮壓玄魄門的好處,不過三人也覺得他所說不無道理。阮慈道,“話雖如此,但天地六合燈、東華劍這樣的宇宙靈物,也不是玄魄門能夠抗衡的,我便知道許多辦法可以將這些蟲子全數滅殺,只要改易規則便可。如若不然,瞿曇楚也不會化身為龍了。這些蟲豸在低階裏無有敵手,但到了洞天境界作用就不太大。”

如此一路閑談推演,風平浪靜地到了飛虹門山門之外,四人的身份也沒有露出破綻,倒是第九日上,有一道靈機降臨在數千裏外,隨後靈機變換不定,顯然是打起來了,蘇景行道,“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燕山弟子,想要在扶餘國裏找到玄魄門山門,費盡心思轉化了一個魔奴,但氣機一變,當即就被發覺。”

他說得如若眼見,周圍人也熟視無睹,只當是尋常仇家打鬥,很快法舟便飛得遠了,此後再無波折,到得飛虹門山門腳下,蘇景行又取出了四副畫卷,笑道,“來,換傀儡的時候到了。這可是我的私家珍藏,今日連老本都取出來了,你們拿什麽賠我?”

眾人聞弦歌而知雅意,也不由得都倒抽了一口涼氣,暗嘆他神通廣大,不知何時,竟然將玄魄門弟子都煉成魔奴,收在了畫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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